王澍：獲獎的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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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師 王澍

杭州建筑師王澍的特立獨行在建筑圈是有名的。當他的許多同齡建筑師在海外學習，使用西方的方式和數碼技術進行設計的時候，他仍然只使用鉛筆設計建筑構圖。他和妻子、另一位建筑師陸文宇將他們的設計公司取名為“業(yè)余建筑工作室”，用以標榜他的建筑設計只是一種樂趣和愛好，而非為了建筑設計獲利。

即使在他2012年獲得建筑界的諾貝爾獎普利茲克獎，他的一些同齡建筑師對他依然知之甚少，四川建筑師劉家琨和北京建筑師朱锫，這些成功的建筑師，都表示對他“不熟悉”和“交往不多”。乃至一段時間內，國內建筑界因為普利茲克獎重新去認識王澍和他的建筑觀念。

“我們生活在一個臨時性的時代中，現代建筑所用的材料都不是為了持久，而是為了讓你快速消費，消費完了以后就爛掉，你就準備要第二個房子。它是在一個生產消費當中，讓你來反復地消費和浪費，不浪費就沒有消費，這就是現代社會。我現在探討比較多的是，很多人說的傳統(tǒng)，其實是另外一個體系，更加接近自然材料系統(tǒng)的這個體系，這個體系里的持久性怎么去做，是我感興趣的。”王澍形容他的建筑工作是自然和傳統(tǒng)的重新締造。

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王澍都是建筑界的隱客。他的工作重點是教學，自從2000年起，就擔任中國美術學院建筑藝術學院的院長，這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建筑學專業(yè)學院，但他偏安于此。他和他的業(yè)余工作室的項目集中在杭州附近的二線城市，并且嚴格意義上，項目都算是小巧玲瓏。

精巧而又簡樸，充滿傳統(tǒng)的語言和現代性的對話，是王澍作品的風格。他為蘇州大學的“文正學院圖書館”設計了一系列的展覽廳，并且讓它們部分處于地下。部分原因是四面環(huán)水，并且抵消附近的山和湖之間的高層建筑的壓抑感。從被拆毀的舊建筑收集石料和瓦，用于他設計的“寧波歷史博物館”。而他為在杭州的中國美術學院設計的“象山校園”的屋頂，使用了從傳統(tǒng)的住房收集的大約200萬塊瓦片。

由于獲得了普利茲克獎，這相當于進入世界建筑界的通行證，作為第一個生活和工作在中國的中國建筑師身份，這象征王澍邁入建筑大師的行列，但對于這位48歲就獲得建筑界最高榮譽的年輕建筑師，似乎顯得過于沉重了—相比之下，1917年生于廣州的貝聿銘，在美國度過了他的職業(yè)生涯的大部分時間，在他60多歲的時候才贏得這個獎項。

即便獲得了大獎，王澍的工作重點依然是教學。他的設計工作室，僅僅把建筑方面的業(yè)務從原先的每年一個提高到兩個。盡管他獲得了更多的知名度，但似乎對于建筑界最賺錢的項目高樓大廈沒有什么興趣，他多次拒絕了大城市里的高樓設計，他不止一次地提到，高樓大廈是一個城市建筑沒有靈魂的表現，他更熱衷于與自然環(huán)境相生長的小型項目。

可以說，王澍是一種偏向于批判先鋒的前衛(wèi)，他并不認同用最科技的材料塑造出一個怪異的城市結構，并用它們來彰顯一個城市的現代性。相反，他也并不是為那種僵死的傳統(tǒng)代言。在最近的一次媒體采訪中，他把充斥著高樓大廈的中國城市形容成充滿“怪獸”的都市，他更希望扎根鄉(xiāng)野，找到中國傳統(tǒng)與現代設計能相融合的部分，而不只是混凝土和鋼鐵架。

“整個社會對我們所謂的傳統(tǒng)文化，可以說完全喪失了真實的情感。我們只是習慣把"傳統(tǒng)"這個詞掛在嘴邊，但傳統(tǒng)對中國現代人應該說沒有任何意義。”王澍對媒體說道。他幾乎不像曾獲得普利茲克獎的其他明星建筑師諾曼·福斯特或弗蘭克·蓋里那樣，擁有自己豪華的辦公場所、龐大數量的雇員、遍布全球的地標型建筑，但他的實驗性的工作顯然引起了人們的反思，即使在全盤商業(yè)化的建筑業(yè)里，倡導手工業(yè)和非標準化的操作，仍然能夠獲得成功。

“在建筑方面，我只是一個匠人或業(yè)余愛好者。”這是王澍一直宣稱的。“業(yè)余”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為興趣而做，不摻雜功利。“業(yè)余”還是一種價值觀，那種“扎根于生活的樸素和自然”，那些沒有建筑師的民間建筑，反而更打動他，“好房子，就應該像它該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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