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中國獨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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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普通的轉(zhuǎn)讓公告，7300萬元的掛牌價格，卻引來諸多關于飲料巨頭百事可樂謀求獨資的陰謀論調(diào)。作為全球食品飲料業(yè)的巨頭，百事在中國的合資公司為何至今大半不賺錢？外方與中方利益又是如何分配的？合資灌裝廠是真的虧損還是為逼走中方股東？
    2011年1月，老牌國企北京一輕控股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北京一輕)難以忍受微薄的利潤，決定以7300萬轉(zhuǎn)讓手中北京百事可樂15%的股權。
    轉(zhuǎn)讓背后的事實是：2010年1-10月，合資公司的營業(yè)收入79981.35萬元，營業(yè)利潤-7428.6萬元，由此也引發(fā)業(yè)界關于百事制造虧損，逼走中方股東的種種猜測。
    百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副總裁邰祥梅以馬上要參加一個電話會議為由，拒絕了時代周報記者的采訪，并讓記者直接聯(lián)系百事中國的公共事務部門，不過百事中國的公共事務部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提供了一份百事的聲明，稱此次股權轉(zhuǎn)讓是中方股東正常的商業(yè)行為。
    同是灌裝廠盈虧兩重天
    本次轉(zhuǎn)讓前，北京一輕控股持有北京百事可樂50%的股權，百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持有其余50%股權。持續(xù)的虧損，顯然是這家老牌國有企業(yè)不得不賣出股份的主要原因，根據(jù)北京產(chǎn)權交易所公告顯示，2009年度，合資公司實現(xiàn)營業(yè)收入90886.8萬元，營業(yè)利潤-3785.17萬元；而2010年的虧損進一步擴大。
    這并不是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2008年北京一輕董事長張金鋼接受媒體采訪時就表示，集團計劃退出一些劣勢及虧損企業(yè)，其中就包括和百事可樂合資生產(chǎn)的一些品牌，換言之，合資廠的虧損由來已久。
    北京一輕表示，北京百事工廠將搬遷到河北，一輕持有北京百事可樂50%的股權，此次出讓15%股權，今后還將逐步徹底退出北京百事。言外之意，已經(jīng)對合資廠的持續(xù)虧損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中國品牌研究院研究員馮啟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在百事可樂，濃縮液工廠的利潤最高，其次是經(jīng)銷商，最后才是合資灌裝廠。
    時代周報記者獨家采訪到百事中國大中華區(qū)總部的一位前高管，他表示，大家通常會將百事在中國的企業(yè)統(tǒng)稱為百事中國，其實分成兩部分，1981年， 百事公司與中國政府簽約，在深圳興建百事可樂灌瓶廠，宣告了投資中國歷程的開始，成為首批進入中國的美國商業(yè)合作伙伴之一。1995年，百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成立，總部設在上海，旗下包括在中國21個城市設立的23家飲料廠(即合資灌裝廠)以及多家食品生產(chǎn)廠。
    而百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一直是虧損的，真正盈利的是注冊在廣州的百事中國有限公司。成立于1988年的百事(中國)有限公司是外商獨資企業(yè)，其主要負責生產(chǎn)及藥店管理軟件下載百事系列品牌汽水濃縮液(即1家濃縮液廠)。由于這一盈一虧，百事甚至將大部分百事(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員工的合約都簽到百事中國有限公司。
    該高管表示，百事中國的兩個利潤源泉則是：出售濃縮液所得和合資企業(yè)股權分紅，而實際上百事中國絕大部分的收入都來源于前者，“90%以上都不止”。
    而絕大部分合資灌裝廠幾乎都不賺錢，連稅前利潤都極低，2008年除了中方負責管理的灌裝廠(即上海廠、武漢廠和南京廠，這三家有共同的中方股東)外，其余所有灌裝廠一整年的毛利只有800萬人民幣，至于凈利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這和百事上海灌裝廠動輒過億的利潤形成鮮明對比。
    “百事可樂從來不在乎灌裝廠的盈虧”，該高管告訴記者，一個有意思的細節(jié)是，一位剛剛跳槽到百事的副總因不明就里，在百事每月一次的高層會議上提出，飲料灌裝廠總是虧損怎么辦，而所有其他高管則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新任副總。
    中方股東被虧損
    中投顧問食品行業(yè)研究員周思然告訴時代周報記者：2008年百事可樂中東、非洲和亞洲公司的營業(yè)利潤同比增長了25%，達到了6.67億美元，2009年上半年百事可樂中東、非洲和亞洲公司的凈收入達到22.96億美元，營業(yè)利潤達到3.73億美元。
    周思然表示，2010年數(shù)據(jù)顯示，碳酸飲料市場上，百事可樂以45%左右的市場份額位于行業(yè)第二，僅次于可口可樂的52%左右；在果汁飲料市場上，可口可樂美汁源市場占有率為25%左右，百事果繽紛也以8%左右的市場份額占據(jù)行業(yè)第四的位置。作為僅次于可口可樂且盈利情況良好的飲料巨頭，百事可樂的合資灌裝廠為何長期虧損？
    就在北京一輕控股轉(zhuǎn)讓其擁有的北京百事可樂飲料有限公司15%的股權前兩個月，深圳百事的中方合作伙伴，深圳市深寶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公告稱，擬出讓深圳百事可樂飲料有限公司5%的股權。隨即，百事中國以4800萬元受讓該股權。2010年11月深深寶A在轉(zhuǎn)讓深圳百事5%的股權時透露，2010年1-8月，其虧損為2800余萬元。
    這是百事中國第二次接手深深寶拋出的深圳百事股權，早在2006年12月，深深寶也曾出售過深圳百事10%的股權，受讓方也是百事中國。
    2008年11月，百事中國花了7663.82萬元人民幣，成功收回了華閩集團(China City Limited)持有的福州百事可樂飲料有限公司64.1%股權。同期，百事中國用1650萬美元全資收購四川百事。
    馮啟告訴時代周報記者，2002年，因四川百事中資代表帶頭反對濃縮液漲價，與百事公司方面矛盾激化，此前百事國際正肆意實施第三次漲價，因此雙方陷入曠日持久的官司中，最后百事國際停止向四川百事供應濃縮液，四川百事停產(chǎn)三年。
    四川百事事件之后，百事中國開始通過各種途徑謀求對灌裝廠的控股權，主要的做法就是提高原漿價格，造成合資灌裝廠的虧損，一旦虧損，百事就要求追加投資，中方往往無力跟進。
    馮啟表示，合資灌裝廠的持續(xù)虧損，造成的一個結(jié)果就是，20世紀80年代誕生的百事可樂灌裝廠，還沒有一家是百事控股的合資企業(yè)，而目前百事可樂灌裝廠中，百事中國控股的已經(jīng)占了大多數(shù)。
    百事或?qū)⒅\求獨資
    有意思的是，并不是所有合資灌裝廠都虧損，在百事中國所有的灌裝廠中，由中方負責經(jīng)營管理的廠，其效益都比外方派員管理的廠要好。根據(jù)天府可樂創(chuàng)始人、擔任過5年百事中國品牌顧問的李培全提供給本報的數(shù)據(jù)，2001年，百事可樂的上海、武漢、南京、成都等四個廠，銷量占當時14個廠總銷量的47%，利潤占76.5%，而這四個廠均是中方負責經(jīng)營管理的。
    東方艾格飲料分析師陳靜證實了李培全的說法，陳靜告訴時代周報記者，2009年，百事在中國的20家合資灌裝廠中，有一半處于虧損狀態(tài)，而虧損的沈陽廠、哈爾濱廠、廣州廠、深圳廠、桂林廠、西安廠、重慶廠和南昌廠等都是百事控股的，北京廠則雙方各占一半，而中方控股的都在盈利。
    同樣是碳酸飲料巨頭，可口可樂的灌裝廠情況則要好得多，陳靜表示，2009年，可口可樂30多家合資灌裝廠中，盈利的超過2/3。
    “碳酸飲料的毛利率是所有飲料中最高的，百事居然有一半的灌裝廠在虧損，是很奇怪的事情”，陳靜告訴記者，根據(jù)2010年的最新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碳酸飲料的毛利率在30%以上，排在首位；第二名的是茶飲料和草本植物飲料系列，毛利率為25%—30%；其次是含乳飲料和植物蛋白飲料，毛利率為25%；之后是果汁飲料行業(yè)，毛利率只有20%，排在后面的還有瓶裝水等。
    一位曾在重慶百事工作過的員工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因為連年虧損，灌裝廠員工的工資非常低，平均只有1000多元，而且很多年都沒怎么漲過工資了。
    百事可樂控制合資灌裝廠的盈虧，并不是一件復雜的事情。一位飲料界業(yè)內(nèi)人士則告訴時代周報記者，濃縮液對于灌裝廠來說是致命的。在品牌控制下，濃縮液事實上是壟斷經(jīng)營，價格全由百事定，因此百事中國唯一看重的就是銷量，“量”上去了，濃縮液賣得多，獲利就多。通過虧損，百事從小股東變成控股大股東，而現(xiàn)在，或許百事謀求的已經(jīng)是獨資了。
    不過，“除了控制合資廠，百事將灌裝廠納入自身體系或者還有其他深意”，前述百事高管表示，2009年8月，百事可樂以78億美元收購了自己旗下最大的兩家瓶裝生產(chǎn)商Pepsi BottlingG roup和PepsiCo A m ericas，“百事可樂的印度籍董事長盧英德(IndraNooyi)可是位資本運作高手，誰知道她會不會將灌裝廠拆分出來，單獨上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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